[ 張慶奎 ]——(2004-2-17) / 已閱13324次
“米蘭達警告”向我們走來
——反貪偵查應對沉默權初探
張慶奎
“你有權保持沉默，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正供。”鐘愛香港警匪片的國人對這兩句話早已耳熟能詳。這就是影視版的港派“米蘭達警告”，是警察拒捕犯罪嫌疑人時必須履行的權利宣告。其實，正版的“米蘭達警告”比這要稍微復雜一些，即“你有權保持沉默；你所說的任何事情都將并且能夠被用做在法庭上反對你的證據(jù)；訊問時，你有權聘請一名律師在場；如果你請不起律師，我們可以為你免費指定一名律師，在訊問時為你提供幫助�！薄懊滋m達警告”是1969年美國聯(lián)邦最高法院在“米蘭達訴亞利桑那州”一案判決中確立的，它的實質在于確定被告人或犯罪嫌疑人的沉默權，即每個人都有不自證自己有罪的權利。沉默權的確立，可以更好地保護被告人或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，促進司法公正，彰顯司法文明，目前已被世界各國刑事訴訟廣泛借鑒，成為全球刑事訴訟中通行的基本準則。
中國的法律制度傳統(tǒng)上比較接近于大陸法系，推崇成文法，奉行職權主義訴訟模式。1996年對《刑事訴訟法》進行了重大修改，吸收了英美法系的當事人主義的許多規(guī)定，增加了庭審的抗辯性，取消了法官的調查取證權，將偵查階段的被告人稱為“犯罪嫌疑人”，允許律師在偵查階段介入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，但未明確規(guī)定“沉默權”。1996年《刑事訴訟法》第93條仍沿用1979年《刑事訴訟法》的規(guī)定，“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的提問，應當如實回答�！奔又�1997年《刑法》對“主動交代罪行的以自首論，從輕或減輕處罰”的獎勵性規(guī)定以及對“拒不認罪的以態(tài)度不好從重量刑”的懲罰性規(guī)定。盡管如此，我國司法機關并不僅憑口供定罪，相反，1979年和1996年《刑事訴訟法》都明確規(guī)定“對一切案件的判處，都要重證據(jù)，重調查研究，不輕信口供。只有被告人供述，沒有其他證據(jù)的，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處罰；沒有被告人供述，證據(jù)充分確定的，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�！睆奈覈痉ǜ母锏男蝿莺褪澜缧淌略V訟的發(fā)展趨勢看，沉默權在中國的正式確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。不久的將來，“米蘭達警告”將走進我們的反貪偵查工作中來。
從1989年廣東省深圳市檢察院在全國率先成立第一家反貪局至今，短短十幾年間，全國各級檢察機關的反貪工作成效顯著，一大批位高權重的貪污賄賂犯罪分子被繩之以法，反貪偵查也積累了大量行之有效的經驗。面對日益走近反貪的沉默權，我們做好準備了嗎？客觀上說，即使在1996年《刑事訴訟法》修改以前，我們的反貪偵查也不是糾問式的方式，但誰又能否認現(xiàn)在乃至以前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對于反貪偵查的重要性呢？由于貪污賄賂這一國家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高智商/高隱蔽性/高不可再現(xiàn)性以及言詞證據(jù)的高不穩(wěn)定性等特點，在反貪案件的偵查中僅憑收集到的證據(jù)往往難以形成完整的證據(jù)鏈條，需要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來加以印證�；仡櫾S多大要案的偵破過程，立案/刑拘逮捕靠證據(jù)，案件突破靠深挖靠嫌疑人供述早已是不爭的事實�！肮バ臑樯�，攻城為下”/“虛實結合，敲山鎮(zhèn)虎”/“引蛇出洞，暗渡沉倉”等等戰(zhàn)略戰(zhàn)術在沉默權面前終將失去用武之地。有人也許會說，犯罪嫌疑人有沉默權，但證人沒有，證人有作證的義務，我們可以將原先獲取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方法用到獲取證人證言上。試想，犯罪嫌疑人的權益尚需嚴加保護，證人的權益豈不更應保護，我們不應該鉆法律的空子。法律承認沉默權的同時，也必然對詢問證人作出更多的限制性規(guī)定。
反貪偵查應對沉默權理應未雨綢繆。首先，要真正確立以證據(jù)為主導的偵查模式，徹底打消對供述的任何依賴，嘗試零口供的辦案探索；第二，要高度重視監(jiān)視/監(jiān)聽等高科技偵查手段的應用；第三，要學習借鑒國外同行的經驗；第四，要努力提高反貪干警的綜合素質，提升偵查辦案水平；第五，要注意發(fā)展特情，獎勵舉報，發(fā)揮人民群眾的積極作用�？傊�，放眼未來，迎接司法改革的需要，應對沉默權的引入，我們的反貪偵查理應順應世界刑事訴訟改革趨勢，才能與時俱進，再創(chuàng)輝煌。
作者單位：山東省寧陽縣人民檢察院反貪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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